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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残香


闻言, 张妁的神色微动,似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可否请姑娘仔细说说安神香的事情?”

萧雪扬走近几步, 她也知道这种大家族里的秘辛不能乱说,甚至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压低了声音, 解释道:“嗯……若是我没猜错,或许是与子嗣有关。”

她说得含糊,但是张妁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妁姐姐, 我就不问这安神香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种东西可并不常见, 估计那人也是费了一番工夫才将它拿到手的,如此煞费苦心,委实是居心不良。虽说一天两天可能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一旦用的时间久了, 对你身体造成的后果可是无法转圜的。”

萧雪扬想着萧无垠教给她的医德,将事实全盘托出。

张妁沉默片刻, “嗯,萧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往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既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萧雪扬便没有再抓着这件事继续往下询问。

正在此时, 敲门声响起,是侍女带着药方子回来了。

接过那几张皱巴巴的药方, 萧雪扬先是随意地看了看,然后要来纸笔又刷刷地写满了一张, 递交给侍女,让她按着这上面写的东西去抓药。

若是在平时,她倒不用这么寒酸, 从药箱里就能找出那些药来。

可惜萧雪扬这回本来就是离家出走,出门的时候走得太急了,好多东西都没拿上。

至于这种祛除蛊虫的药,她是一瓶都没拿,只好让侍女去现抓草药了。

侍女应了下来,又拿过茶壶给二人倒了茶水,这才出了门。

真是勤勤恳恳啊。

萧雪扬顺着她离去的方向看过去,眼尖地发现那扇门并没有随着她的离开而合拢。

一位看起来很眼熟的男子站在门口,手指攀住门缝,好像要准备进来。

而聂秋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悄悄地冲萧雪扬使眼色。

这人其实之前就在门外,只是因为聂哥在,所以没有马上进来,而是先闲聊了几句?

萧雪扬成功读出了聂秋想要表达的意思,先

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张妁。

张妁分明是很细心谨慎的人,却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眼神交流。

因为她的目光在那个男子出现的一瞬间就全部被吸引了去。

手指微微收紧,身子紧绷,全然不似刚刚和萧雪扬聊天时的放松随意。

她喊,夫君。

萧雪扬侧过头,免得被这两个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饭桌上的时候她没有注意,现在才知道这人原来就是二公子,张妁的夫君。

在这个时候匆匆而来,恐怕不是因为什么简单的理由。

二公子和三公子贾济全然不同,瞧着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人,内敛且沉稳。

“打搅了,能否请萧姑娘暂且在门外等候?我有些话要与内人单独谈谈。”他看向旁边的医师,萧雪扬被他目光一扫,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床上的张妁。

要是你被威胁了,你就冲我眨眨眼!

然而张妁并没有如萧雪扬所愿,她的神色始终平静,除了那声呼唤以外什么也没有多说,仿佛这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似的。

“好,好的,那我就在门外等着。”

萧雪扬云里雾里的,脚下跟踩了棉花一样,一脚轻一脚重地出去了。

二公子道了声谢,合上了厢房的门。

门外,萧雪扬和聂秋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半天。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她将张妁的情况和聂秋讲了一遍,狐疑道,“二公子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让我不得不怀疑起他的目的来。说实话,我甚至觉得……”

聂秋问:“觉得什么?”

“我觉得,将安神香送给张妁的人就是她的夫君。”

萧雪扬说完后,又觉得不对劲,“没道理啊。”

“二公子名为贾昭,我以前随着聂家见过几次。”聂秋顿了顿,又说道,“听完你刚刚的那番话,我觉得贾昭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贾陵昌的下人是今早上派来的,我临近中午才给了答复,而我们也不知道贾陵昌是多久告诉其他人我们来贾家的具体时间。你想,若是真有人给张妁

送这种加了料的安神香,知道你要来给她看病,肯定会坐立难安,提前把香拿走,免得被你发现吧?”

“你的意思是,贾昭想要提前把香拿走,只是没那个机会?”

聂秋默认了她的说法,“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我见他神色不对,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从他口中得知,贾昭这一个下午都在贾陵昌的书房里没出来过,估计是脱不开身。”

萧雪扬实在不明白,“他明明是张妁的夫君,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聂秋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你觉得贾济对张妁的态度明显吗?”

就凭贾陵昌当时的那个反应,应该是很明显了。更何况贾济的性子就摆在那里,让他遮遮掩掩,估计这个肆意惯了的人也不会愿意。

于是萧雪扬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既然张妁已经与贾昭结为连理,他肯定会留意这种事情,亲弟弟喜欢上了自己的妻子,贾昭不可能全然不知道。”聂秋继续说道,“我和你说过,我以前见过他,他这人就是偏执,所以贾陵昌完全没有把贾家的家业给他的意思。”

因为觉得张妁已经与贾济私通,所以才不惜下狠手,要把张妁生下子嗣的机会干脆断掉吗?萧雪扬越想越荒谬,她觉得皇城的人城府都太深了,简直想回山间了。

“我不懂,他们明明是夫妻,怎么能背地里捅刀子呢?”

而且贾济明显没有得手啊,贾昭成天在那里疑神疑鬼的算什么?

聂秋叹道:“贾昭实非良人。”

说到这一点,他又想起了初见时萧雪扬的身份。

是上一世,以林渡妻子的身份露面的。

然而林渡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自己深情告白……

起先是一句“我就是喜欢他,你哪点比得上聂秋了”,林渡怕是眼睛瞎了才看不见萧雪扬身上的优点;然后是“他长得漂亮武功又高为人还温和体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误会;紧接着是“你再瞧瞧你那副模样,聂秋比你好多了”,恕他直言,萧雪扬的眉眼挺清秀灵动的,男子和女子的长相为何要放在一起比较?



秋觉得头痛,林渡也并非良人啊。

当断则断,防患于未然,他决定提前给萧雪扬做好心理暗示。

“你觉得贾昭这种人如何?”聂秋放柔了声音问道,“换句话说,如果你以后遇到这种人,或许你因为一时蒙蔽而轻信了他的甜言蜜语,结为连理后也经历了和张妁差不多的事情,在这之后你会怎么做?”

萧雪扬很惊讶,“一时蒙蔽?只有一时眼瞎才能看上这种人吧?”

她不明白聂秋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不过还是乖乖答了:“别说我了,我爹和我哥哥们都不会放过他的,估计会捉回去做成药人什么的吧。”

聂秋稍微安心了些,看来这一世的萧雪扬应该不会犯下像上一世那样的错。

要是林渡真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他就得无情地棒打鸳鸯了。

萧雪扬顺着聂秋提的这个思路想了片刻,有点好奇厢房里面的情况,“聂哥,你说张妁她知道了内情之后会怎么做啊?”

“其实,张妁的身份也不简单,从爷爷那一辈就是郡王了,家在北方还有片封地……”

话说到一半,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咚的一声,在这种时候显得很吓人。

聂秋和萧雪扬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去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唤了二人的名字。

起先,厢房内没有回应,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粗重急切,好像是贾昭的声音。

“贾昭不会硬上了吧!”

萧雪扬睁大眼睛,耳根子有点红,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贾昭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聂秋没跟上她奇怪的想法,摇了摇头,“事情不对劲。”

他说完,又敲了两三声门。

过了片刻,房内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飘忽得像是一吹就散,是张妁的声音。

“请进。”

雕花的木门被轻轻松松推开,露出了房内的景象。

张妁的房间很大,地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此时打开门他们才发现那声闷响可能是来自掉下木台的香炉。

盖子滚到一边去了,香灰就从炉中散落出来,使整个房内都填满了甜腻浓郁的香

气。

但是里面的安神香已经熄灭,这股香气就只是残香罢了。

面色苍白的美人坐在床边,双腿交叠,赤足从雪白的裙摆下探出,悬在半空中,慢悠悠地摇晃。她左手托着乌黑的长发,另一只手的纤长五指伸进发间,从上至下,将打结的头发一根根拆开,让它重新变得柔顺光滑。

见到二人推开门,张妁抬起一双美眸,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

若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这一眼看过来或许就能酥了半边身子。

然而厢房内的景象却又不得不让人将视线从她极具迷惑性的外表上挪开。

绣着瓜果花纹的地毯上铺满了血迹,能够看出是溅射而出的,星星点点,血迹使柔软的驼绒黏在了一起,很快就要变成暗红色,然后凝固,这样清理起来就很麻烦了。

贾昭跪伏在地上,喉咙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双手捂住脖颈上的伤口,新鲜的血液正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间流出,然后滑落在地,与那些暗色的花纹融为一体。

张妁将手从黑发中抽了出来,动作很缓慢地擦了擦放在一旁的鎏金簪子。

簪子上沾满了血,一看就知道贾昭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劳驾。”她的声音和往常一样的好听,暗沉低哑,富有磁性,但是尾音又很撩人,温温柔柔,略带恳切,“萧姑娘,可否先替我的夫君处理一下伤口呢?他好像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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