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他们的个人能力突出, 强行融合队伍只会让他们放不开手脚。
不过这点也适用于段若月那方，常盛白等人虽有团队配合的意识，但在团队中也多居核心位置, 贸然组合在一起, 缺少磨合，也难达成紧密的配合。
更别提现在只能提前安排，无法队内快速传递指令。
乔笙心知这点, 便在安排时，对队友也没提太难的要求，只给他们单独新增一个小任务, 以生产线工程那样单独成形，拼接合作。
周湛甩开杂念, 目光锁定敌人时, 浑身气势迸发，身形如闪电般极速地奔近罗静，大开大合地挥扫枪尖, 攻势刚劲有力。
沙土地会让人行进受阻, 可周湛和罗静像是没事人一样，罗静足尖探入沙子中，上身折仰, 枪尖堪堪擦过身，她动作行云流水, 小腿均称的肌肉线条绷起。
脚尖探出沙土，黄沙无情地呼啦到周湛眼前, 他闭眼躲闪的时候，罗静抓到机会，下落的右足横踢过周湛的膝弯。
“靠！”周湛□□扎入沙地, 凌空避开黑靴第二道竖空裂劈。
真正交手的只有这两位，常盛白时不时地向芷星瑶和乔笙这边放冷枪，芷星瑶带着乔笙，轻松地在沙域横行。
“白焕没有动手，”矮小的沙丘后，乔笙贴在芷星瑶耳畔轻语，“她射击的密度不高，但她很懂得该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让环境成为她的天然助力。”
“是她了，”少女别过吹到脸颊的发丝，黑眸忽明忽灭，“她会向燕季风传达我的位置。”
两人前边晃的时候，除了常盛白的子弹，还有段若月用的弓箭。
“不过，白焕应该知道我会看破，但仍然是她转达信息，也就是说，向燕季风告诉我的位置这件事，只有她才能完成。”
芷星瑶自然也知道白焕的特殊性，“那燕季风的位置。”
“恐怕没有计划中那么容易找了，”乔笙淡淡道，细嫩的脸上没什么波动，拥有着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心性。
少女语调沉静，出了意外也是如此，芷星瑶难得没一下蹿上自己的脾气。
“停在这也不是办法，”乔笙将手腕递向芷星瑶，“会会他们，看他们究竟要用什么法子。”
再待下去，常盛白的火力恐怕会转向周湛。
而现在，还不是亮出玻璃片，展露阿无锋芒的时候。
芷星瑶点了点头：“放心吧，在你没找到燕季风的位置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
燕季风蛰伏在沙漠中，黄沙掠过眼睛，也不带一丝眨动，他和环境融成一体，望过去，很能发现他的位置。
在沙坡上远程狙击是一项极难的事，随时流动的沙砾无法做固定的支点，只能生借臂力来稳定枪杆。
瞄准镜内呈现虚晃的绿洲，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维持待狙的动作，人影踏进密度混乱的空气区，猎物慢慢被光线吞噬掩盖。
他在等待信号。
视野内，‘绿洲’的东面升起砖红色的烟雾信号弹，圈层的红烟绘制成一道弧线。
黑洞的枪口毫不迟疑地测向信号弹腾起的尽头，棕黑色眼里‘绿洲’仍在，风沙带动碎发轻晃，他扣下了扳机。
……
芷星瑶带着乔笙一步步试探敌方的临界线，他们不能拖，敌方远距离的手段更多，交战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他们。
她们踏入一片沙土，芷星瑶耳尖微动，捕捉到了风沙声外的响声：“6点钟方向。”
乔笙转过头，把自己的安危全交付给芷星瑶。
黑发少女看到了蹿上天空的砖红色烟雾。
她脑海内闪过信号弹释放的位置，立马知道了段若月他们的打算。
“芷星瑶，离开这里。”
伴随她话音的，还有陡然间密集的枪弹和利箭。
子弹的精准度不高，但胜在数量多。
它不动声色地围住芷星瑶和乔笙。
强冲容易受伤，但要是滞留躲闪，或许会有远方的子弹夺命。
芷星瑶微微倾身，左手轻扯少女的手腕到空中，然后松开手，右手接替圈住少女，她让乔笙的胳膊勾挂在自己肩膀上：“抓紧了。”
她袖口甩出几枚手掌长短的小刀，“噌”地抛掷出去。
同时分心注意这边的蓝天也向常盛白和段若月的方向施压火力。
芷星瑶这边的压迫感微降，腿部微微用力，快速带着黑发少女往沙丘后撤。
只错半秒，一颗子弹擦过少女的脖颈，淌出细细的血丝。
乔笙沉下眼眸，声音传至蓝天和周湛的耳朵里：“动手！”
段若月他们也听到了乔笙的话，展现出了不同程度的警戒。
周湛后撤一步，握杆的手微微下滑，圆滑的玻璃片暴露在阳光下。
玻璃片口始终保持着和罗静一米远的距离。
触及到玻璃片上折射出光刺进罗静眼里，看到那玻璃片，罗静怔了半秒，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还未等她思考出不对劲的地方，子弹破空袭来，罗静再去躲的时候慢了一步，子弹擦过肩膀，她身形轻轻一晃，这微弱的破绽，足以周湛结束僵局。
枪尖划挑伤罗静的脚踝，后者一瞬失去了行动力，掩护她的子弹不及时，□□穿破胸膛，终结为时数分钟的战斗。
但周湛也没讨到多少好，他最后一击，没能彻底躲开常盛白的子弹，肩骨的血染黑灰黄色的衣服。
他闷哼一声，抽出血刃的□□，快速向遮蔽物转移。
双方一波交换，三七开。
少女的黑眸微微发亮，这是起了兴致时的眼神。
她一刻也不停地把信息转告给芷星瑶：“燕季风大概在刚遭围击6点钟方向沿线。”
白焕一直没有出手，信号弹鸣起时，芷星瑶的体力还有剩余，但白焕却现在在那个时间用信号弹，位置是他们的正后方。
那个信号弹会暴露他们的位置，远方看的是蜃景，燕季风多半是根据烟雾轨迹找出信号弹根源位置，然后径直送出子弹。
这是白焕那个时候出手的唯一解释。
“但是范围很广，我无法确定具体位置。”乔笙瞥了眼身后，“他们是想以燕季风为核心打这场比赛。”
想法倒是和她相同，都是用狙击手来定胜负。
这张图对狙击手来说，是非常劣的战场，她的策略冒进，对方似乎也知道用寻常方法也许不会奏效，也选择走上险路。
乔笙阖上眼眸，脑内构思行动。
几秒钟，乔笙睁开眼，定定地望向蓝天。
虚拟战场上完成了第一波交换，星网观众沉浸在其中。
“绝了，皇太子殿下和阿无还是人类吗？两个人在沙漠中也能狙击，虽说受风力影响精准度不高，但是有风沙声配合，狙击手简直是天衣无缝的刺客。”
“乔笙太细了，恐怕罗静在淘汰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痕迹的。”
“完蛋，眼睛闲不下来，又想看这边又想看那边，好像原地分裂。”
“不过乔笙这边已经知道了段若月他们也是以狙击手为核心，段若月他们还蒙在鼓里，呜呜呜如果不是s在场内，我甚至怀疑她就在外边看比赛呢，说的也太精准了。”
玻璃片折出的光斑从出现到消失，时间太短暂了，只有罗静注意到了，可却没能成功把这条信息传给自己的同伴。
原裕盯着大屏幕，随战事变化道：“罗静首先被淘汰下来，周湛也因此受了枪伤，在沙漠战场，因为其恶劣的环境问题，我们伤势的恢复速度会降低，如果不及时处理，感染腐烂的概率也会大幅上升。”
“不过现在这个时机，周湛无法包扎伤口，也就意味着他的战斗力将会降低，总体来说，这波交换，乔笙一方微微占优。”
原裕顿了顿：“大家不要觉得这一点优势没什么，s最会的就是将微小的优势化作比赛的制胜点。”
如原裕说的那样，直播间里关注乔笙的言论爆涨一波。
“没错没错，和s比赛，不到最后一秒钟绝对不能放松警惕，反杀都是轻轻松松的事。”
“看s比赛都很快乐，不管她面对的是哪些人，她总会告诉所有人，指挥在团队中的可能是无限的。”
“实力派vs幸运儿吗？我觉得是乔笙胜！”
周湛没处理伤口，还在一旁逼叨：“我刚刚和阿无的配合是不是挺不错？”
他问的人是蓝天，是他的校友，也是学院赛第二场指挥过他的人。
蓝天扯了扯嘴角，敷衍点头：“对对对，你说的没错，你和阿无那波配合简直绝了，是我不该之前说你不懂团队合作，我错了。”
周湛满意地收回目光。
乔笙在另一边随手擦拭了下颈间的血，皱眉唤他们：“你俩在干什么？”
周湛和蓝天连忙收起表情，贴着沙丘移动到她们身旁。
“蓝天，”乔笙单手按在蓝天肩膀上，黑眸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接下来，我们每人负责一个。”
她向芷星瑶的方向歪了歪脑袋：“周湛就交给你了。”
“啊？”周湛呆住。
乔笙淡定的收回手，从包里取出玻璃片，折藏进袖口：“你和周湛是同一所学校的，接触的也比较多，周湛你应该也很了解。”
“等等，”周湛连忙打断：“我是同意尝试合作，但我和蓝天真的不合适。”
蓝天张了张嘴，想解释又收起话音，看向黑发少女：“我们之间不存在信任，我负责他可能会出大问题。”
“嗯？”乔笙轻轻应了一声，依旧不改主意，“信任没有一开始就建立的。”
她眼眸澄净：“之前彼此没有信任，双方都有问题，但现在不一样，周湛，蓝天不会让你向队友妥协。”
“蓝天也是，周湛刚刚不是已经给了你答复吗？他是会认真听指令完成任务的人。”
最重要的一点——
乔笙蹙起眉，神情严肃：“而且，这是命令。”
“……收到。”
两人怔了一秒，果断的回复。
……
常盛白和白焕的枪火时不时冒出，他们在给段若月争取时间。
段若月移到周湛和罗静交战的地方，俯身观察罗静的伤势。
她看到了罗静受到的擦伤，上面还有火药味。
是子弹制造的伤势。
从伤口印痕看，子弹是从后面袭来的，所以罗静没有及时躲开。
段若月皱起眉，后面来的子弹……只有常盛白往这个方向射过子弹，但是他枪法很准，绝不至于误伤队友也无所察觉。
除非是阿无。
她咬了咬指背，放下队友，快速的返回他们身边，把这一发现告诉他们。
“阿无？他应该和燕季风一样，都是在远离海市蜃楼的沙山上进行伏击吧，”白焕陷入沉思，“按理说他应该看不到我们的，他能击中罗静，也就是乔笙他们给了阿无提示。”
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不愧是队长，我压根没有发现他们是怎么向阿无传递了我们的位置信息。”
常盛白看着藏人的沙丘，停下射击，也藏匿在沙山后面。
“我也没有发现，如果罗静当时能被我保下来就好了。”
然而这是如果。
双方停战不出五分钟，周湛和芷星瑶自沙山两边出现。
这回没过多长时间，白焕发出了第二颗黄色信号弹。
黄色……
乔笙微微眯起眼，她让芷星瑶放下自己，后者深深地看了眼她，果断依言放开。
没了黑发少女，今日一直收敛状态的芷星瑶杀气全释，五指间夹着小刀，毫无轨迹可寻的掷出。
十枚小刀顷刻间扎进段若月的周围，每个小刀离她都只有几厘米的位置。
段若月来不及松一口气，眼睛触到折射过来的光，她脑子里闪过什么，一把抓起锋锐的小刀，不顾手心被划破，怔然地看着夹插在小刀一边的玻璃片。
远方——
燕季风微微皱起眉，再次看向瞄准镜，‘绿洲’的某处散发着一圈白光，这是视野里突然出现的目标。
这不是他们商量的信号。
燕季风抿起唇，双眸沉下去，心里多半有了猜想，这是乔笙他们的信号。
他完成白焕给出的信号，调转枪口，向光圈上一些按动扳机，希望队友能警醒。
……
没有了芷星瑶带她闪避，乔笙的自保能力极度下滑，这是她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
常盛白的子弹穿进她的小腹。
少女的小脸瞬间痛苦的皱在一起。
她捂着伤口，缩了一下。
但她早就熟悉了疼痛，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疼快速向一旁挪动。
她清楚自己的伤势撑不了多久。
她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找出燕季风的位置。
周湛缠住了白焕，蓝天在另一边只能尽可能的缓解乔笙的压力。
少女很快中了第二发子弹，在左肩上，锋利的疼痛让她的体力大量流失，她站不起来。
这这是十几秒内发生的事，芷星瑶撤回，再甩出一枚小刀降减子弹移速，然后手里的匕首将子弹劈开一半。
同时带来消息——
“段若月没了，”芷星瑶咧开唇，手上速度不减的拨转子弹方向，捞起少女抗在肩上，快速撤离。
“周湛！”蓝天大吼一声。
“来了！”周湛听到名字，脚尖一转，竟是放弃离他几米远的白焕，朝着常盛白扑去。
“常盛白！”周湛大吼，笑得阴险，“对不起了！”
常盛白眼皮跳了跳，□□刺破空气，向他直直袭来。
多年累积的直觉救了常盛白一命，他果断收起枪，远离□□的方向。
下一秒，原本的位置落了两发子弹。
那个方向……
常盛白眯起眼，应该是阿无了，他扫了眼旁侧，段若月刚刚也被芷星瑶带走了，但是换了乔笙一命，交换合理。
他目光收回时，看到长杆上用捻细的绷带绳绑住的玻璃片。
因为□□振动，刺眼的光也在晃。
这是乔笙他们的信号，常盛白反应过来。
……
黑发少女虚弱地眯着眼，莹莹的眸光提示着她流逝的生机。
少女的手指攥着芷星瑶的衣服，她像是快要凋零的蔷薇，美丽脆弱。
“燕季风，”她艰难地启唇，声音很轻，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白焕，4点钟。”
芷星瑶眸光闪动，她看了眼少女垂落的手，一抹熟悉的、疯狂的笑挂在脸上：“收、到。”
星网直播间——
“卧槽，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乔笙到底是怎么判断到皇太子殿下在哪儿的。”
“想必屏幕面前的大家都和我一样，张着嘴，一脸痴傻样。”
“艹，阿无这边已经配合队友干掉两个了，s这波不亏。”
原裕也拧着眉，分析了会乔笙的判断依据，最后怎么想，都是站在上帝视角才能判断那么准，他只好道：“看来我们只能在比赛结束后问一问乔笙了。”
他继续看向大屏幕，常盛白识破了乔笙他们的信号，他轻易的反杀掉已经受了伤且一直维持大体力消耗的周湛，等他想向白焕告诉这一点时，已经晚了。
蓝天的枪法和白焕比起来差不多，但不同的是，他通知阿无的信号更加隐晦，难度要求更高。
白焕比所有人都要更快的发现玻璃片的秘密，她翻身滚躲过阿无的狙击区域，但大腿也中了一枪，移动不能，不过蓝天的补枪没有成功。
常盛白已经腾出了手，折身回来帮白焕，一枪击中蓝天的手腕。
五分钟，双方又完成了一波惨烈的交换。
双方指挥官阵亡。
一边剩下常盛白、燕季风、受伤无法前进的白焕。
一边剩下芷星瑶、阿无、手腕受伤的蓝天。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交换要结束的时候。
芷星瑶轻又无声地靠近常盛白，只有停在她直播间的观众才看到这一切。
而在常盛白直播间的观众甚至都没有发现常盛白身后多出的一道阴影。
少女漂亮又艳丽的脸庞出现，伴随着死亡的危机，刀刃架在常盛白的脖子处。
一刀封喉。
直到常盛白倒下的时候，很多人才反应过来。
芷星瑶比起正面和人对打，更擅长暗杀。
尤其是在别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出现，像死神一样掠夺走别人的生命。
战场局势瞬变。
已经不用原裕分析，明眼人都知道，乔笙赢了。
半个小时后，芷星瑶和阿无一起击杀燕季风，结束了小队赛。
直播间观众在结束时，沸腾了起来。
“靠，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惊叹谁了，感觉所有人都好厉害。”
“现在就去星网搜不同视角的比赛看，太刺激了，先不说双方都以狙击手为核心，就是他们普通的交换都让我好紧张！”
乔笙缓缓睁开眼。
虚拟战场上带来的虚假痛感瞬间消失。
她回过头，发现白焕和段若月仍然坐在模拟舱里，舱门开着，她们半低着头，她隐隐能看到她们思索的表情。
乔笙弯了弯唇角，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走向这次的队友。
“周湛，蓝天，你们这不是做的很好嘛。”
两人帮她拖够了交代燕季风位置的时间，而且还将白焕的战力废掉。
周湛和蓝天看了一眼，前者马马虎虎地嗯了一声，后者抓了抓头发，想和周湛说什么，又顾忌眼前的镜头，决定等活动暂停后再和他说。
而剩下的是阿无和芷星瑶。
阿无有点抱歉：“对不起，精准度低了。”
他没能靠自己手里的□□完成击杀别人。
和阿无不同，芷星瑶弯起眉梢，笑嘻嘻道：“我的任务全部完成哦。”
眼里明晃晃闪着得意。
黑发少女无奈地弯了弯唇，又是鼓励阿无，又是附和芷星瑶。
两人情绪淡下来后，异口同声地对乔笙道：“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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