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落选后的消沉
突如其来的打击，使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难以承受，精神一下子就垮了。
开始那几天，头昏昏沉沉，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饭不吃不觉得饿，瞪着眼睛睡不着觉，我进入病态。
落选后的自卑感，时时刻刻折磨这我的心，失望、绝望、绝望、失望。我怎么也不相信，一个考分超过录取线的考生，竟在一个晚上彻底的破灭了升学的幻想！我不甘心，不服气，又无可奈何。我怎么不自己再去盟里再找一次，再去争取一次？没有，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
将来怎么办？还想再考学吗？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以后再考上就很困难了。一个人一旦离开学校，走上工作岗位，心就散了。再想把精力都集中起来学习，是很难的。以前之所以能考上，一是离校时间短，二是一股非考上不可的拼命精神，可以后就难说了。
郁闷愁楚，自卑自弃。思前想后，我顾虑重重。愈是痛苦，愈是思念最要好的朋友。兴安和春辉都去他乡求学。百惠去了技工，淑萍和李霞又回学校复习。
现在我虽与兴安都成了落选生，可他早晚会考上学。他精力充沛，思维快，学习专一，将来一定会实现他的理想。而我却无力与他比翼齐飞了。而那时，我在他面前只能仰望，而不能再辅导他。虽为同路上的两个好朋友，却落得个天壤之别，该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我爱兴安，已经不是一天，凭感觉我也知道，他对我也早就有感觉。彼此谁都没说一个“爱”字。只是用共同的学习语言，筑起爱的长城，在四季穿梭的乡间小道上，并肩而行，留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美好回忆。
想想将来，还能和他一起到大城市去读书吗？还能实现梦幻中的美好世界吗？不能啦，随着升学的破灭，一切都不可能啦！
我嘴上不说，心里却乱七八糟的胡想，精神压力太大，一下子病倒了。
田姨，马婶，王婶都过来看望我，劝慰我。长辈们的关怀最难忘怀。尤其是田姨——最亲近的阿姨，朦胧中我恋人的母亲，我未来的婆母。
我看着她们，心酸得一个劲淌眼泪，我的委屈在她们面前流露出来，弄得她们眼圈也红红的，陪我掉泪。
田姨对我说：“兴安在大杨树，要自己做饭、洗衣服，生活很艰苦，学习抓的可紧了，比以前瘦了。”
他在求学的路上艰难跋涉。学习、学习，还是学习。要想学有所成，就要付出惊人的努力，就要扒几层皮啊！
夜色又笼罩后窗八块玻璃镶成的窗户上。北斗星闪闪发亮。防火楼山庄严肃穆的伫立在那里。夜深了，风还在不时地掀起地面的积雪，形成一股股气浪，呼啸着疾驰而去。
我躺在火炕上，出神的望着窗外冬天深夜里的景色，又度过一个难眠的夜晚。
流吧，辛酸的眼泪
泪水滴滴撮辛酸，往事历历跃眼前。
早有鸿鹄乾鹏志，怎奈翼断落兴安。
前程好似茫茫雪，转眼银光寻不见。
花开易见落难寻，就此绝笔辞人间。
我这时才深切的体会到老同学常虹为什么要卧轨自杀了。他在学校时就坐在我的后两桌，每天在一块学习、说话。他考学不中，在家挨他妈妈骂，自己本来就自卑，结果就往火车底下钻，身体被碾得粉碎。难道我也要学常虹吗？
不！常虹死了，他父母哭的死去活来，我不能让爱我的人，也尝到他们的痛苦。我自己的痛苦还是自己来承担吧！
病情好些，我挣扎着起来，要去上班。
在家心里太愁闷了，出去走走，或许精神会好些。
原来做的出纳员的工作已经交出去了，现在上班，只能到商店里当售货员。
我失魂落魄的站到柜台里卖货，经常给人找错钱。一个小伙子拿一元钱，买一斤半苹果我竟莫名其妙的给称了五斤，等知道错了，跑出门去追，那青年早就没影了。
我连卖货都叫人不放心了。他们知道我心情不好，叫我别介意。可我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自己做错了嘛。尤其这时候，来了一位上技工的男同学，他跟我说完话又嘲笑鄙视地用鼻子“哼”了一下走了。
我气得在背后真想骂他，你上技工有什么了不起？我在学校学习那会儿，你往哪比？倒着往回数。今天竟然也嘲笑我、讽刺我，小人！我一定要争取超过你！
正是忘不了那次嘲笑，才逼自己在以后的工作上格外的卖力。我后来如愿的考上职工中专，内蒙古商校学院，实现了超越他的诺言。
也许他不知道，鼻子里发出的那一声“哼”对我的刺激有多大，可我永远忘不了他这个势利小人，和他的那一声“哼”。
商店里的姑娘，小伙子们，都在二十岁左右，爱说爱闹、爱美，还爱找对象。今天说这个好，明天又说那个小伙子帅，也不知她们究竟喜欢哪一个。反正有他们在，商店里就充满青春、朝气、欢笑，和歌声。
我有时也跟他们一样，显得青春朝气，爱说爱闹，有时也像个苦行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
我不像商店里的这些人，她们初中毕业就找工作，根本没想过考学，也知道自己根本考不上，所以压根不知道考学的烦恼。可我确实考上没走成，我希望是更高一层，不是他们已经满足了的商店售货员。
商店刚成立那年，位置又地处中心大街，日销售额近万元。原来，烟酒、百货仅有一座商店，家父后来，又发展两个门市部。但仍满足不了老百姓的需要。眼下新成立的烟酒知青商店，和百货知青商店，既解决本单位职工子女就业问题，又进一步活跃市场，满足社会购买力需求。同时，促进两家公司的商品资金快速周转。
进入腊月后，家家户户都要买些油盐酱醋、烟酒糖茶、我们商店卖货价格和国营商店一样，货备的也足，周围的购买力都转向我们商店，有时日销售额进两万元。忙坏了我们这些姑娘小伙子们。张叔领着我们加班加点地卖货，利润直线上升，年底还每人发了一套蓝色的迪卡衣服。统一着装上班，吸引了大批的顾客，起到了很好的社会效果。
我们也有闲的时候，几个人或一帮人聚到一块出点子，不是抓阄请大伙吃糖块，就是比吃冰砖，看谁吃得多，吃多的不掏钱，吃少的掏钱。发展到后来，竟想办法让一个人花钱买白酒，一口白酒，一口榨菜，一口香肠，有时我也让他们拉去喝一两口白酒，又辣又呛，几口下肚，就晕晕乎乎的。这样也好，似醉非醉，似睡非睡，飘飘悠悠的，像李白、苏东坡所描写的“仙人欲乘风归去”描写的那样。
春节期间，我在家也喝起酒来。
八一年的春节，对我来说是最难过的。同学，朋友聚在一起谈论学习，升学等事情。我的心就像针扎似得难受。每当提起今年的落选，心里就不可避免的难受一番，一次又一次的落泪，最后就不愿再碰到熟人，免得心里一次次地受到伤害。
闲暇时，我读一些唐诗、宋词。被陆游、唐婉的爱情故事所吸引，也动笔写了一些爱情诗词。
钗头凤•诉闺怨
情思思，恨悠悠，
恨到何时方止愁？
学崖无限寒窗苦，
人生坎坷痛闺心。
明月当空白如雪，
心心相慕两地知。
憔悴孤鸾肠寸断，
柔肠寸断丹凤心。
我爱上了喝酒，爱上了唐诗宋词，又爱上了凄转哀绵，婉转迷人的香湾小调。邓丽君和张悌的歌，一时间成了家家户户的座上宾，列为最动听、做吸引人的歌曲。我处在落选、失意的极度痛苦中，更被它哀转迷人的爱情小调所迷倒。
美酒加咖啡，我只有喝一杯。想起了过去，我又喝了第二杯......
我忘情地陶醉在歌的海洋里，哪里注意到父辈们之间，又发生着一场新的更大的危机。它最后瓦解了父辈们二十多年的友情，最后也瓦解了儿女们身上刚刚萌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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