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便听见奶奶的哭声有些撕心裂肺。
一寸寸扯着陆睿的心脏。
他迈着长腿快步进了总裁办。
余晖在落地窗上，照在孩子白皙的面上。
一旁的韩越有些手足无措。
汤圆看见陆睿的时候，停止了哭泣，淡淡的目光看着陆睿，浅浅扯起了嘴角。
小小的粗腿，在空中晃荡，一只手就能握住。
孩子原本瘦弱不堪，养了几个月方才好了点，面色红润。
一只手落在自己的唇里。
一只手想要抓住陆睿。
他凑近了，任由孩子的手轻抚自己的面颊，一点点的金光镀在他的眉宇。
是韩越从未见过的温和。
若是没有汤圆，那段时光他还真不知道要怎样度过。
后来汤圆长的稍稍大了些，已经会在地上爬了。
偶尔不在睡的时候，陆睿便把他抱在腿上，无论是会议，还是在总裁办。
小汤圆并不怕人，坐在他的腿上，一双眼睛看着那些人滴溜溜的转，很有灵气。
底下的员工屏住了呼吸，语气紧绷：“这次的方案出了意外……”
陆睿微微皱眉：“谁负责就自己滚！”方案任务两个星期之前就已经下达，还有问题，不能容忍。
那高管起身还要为自己辩解：“是，底下出了问题，没有交上来初稿。”
“我不想听辩解，滚！”似乎男人的脾气，比以前更加暴躁无常。
汤圆的哭声在会议室里格外突兀。
小家伙似乎被他吓到了。
陆睿面色骤然柔了下来，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团，眉头皱成了一汪春水。
“好了，是爸爸不对，是爸爸太凶了，不哭啊！”
汤圆不跟别人亲近，他就只能把汤圆带在身边。别人一靠近他就会哭。
汤圆哭了很久，似乎哭累了，小手抓住了陆睿的西装，揩了揩鼻涕，擦了擦手上的泪珠。
这动作被他做的分外灵性。
从头至尾这个男人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拿着衣袖，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
“汤圆乖，我们回家。”
小汤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陆睿也不会说话，眼睛亮的人心疼。
男人拿起帕子，细心的擦了擦汤圆的眼泪，声音平静，掩藏了所有的戾气：“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最终的议案。”旋即陆睿抱着孩子离开。
众人瞪大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次的订单可不亚于上次鑫源的单子，总裁竟然没有处置。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孩子的来历。
毕竟总裁只是订婚了，还没有结婚。
陆睿工作的时间规律，六点准时回家带孩子。
孩子还小，还没断奶。
保姆冲好了奶粉，陆睿就接过去，喂了孩子。
淡淡的夕阳落下，男人侧颜柔和，眼圈下有淡淡的青影。
保姆来了这些日子都没碰到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不禁开口道：“陆总让我来吧。”
“不用。”男人给孩子调换了一个姿势。
汤圆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他学会了怎么去抱孩子舒适，生怕孩子受伤。
保姆悻悻的收了手。
陆睿抬头：“孩子不喜欢别人抱。”
旋即抱着孩子上了楼。
自从汤圆回来，他的任何事都没有借旁人之手，都是陆睿亲手做的。
夜间，卧室里半明半昧的光，落在男人的手指上，正在敲打着键盘。
汤圆睡的迷迷糊糊的，睁了眼。
似乎是睡饱了，孩子餍足的伸了伸小粗腿。
歪着头一直盯着身侧的陆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小脸圆润，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都透着一种呆萌。
十分钟……半个小时……
陆睿起了身，合上了电脑。
他一点点移到孩子的身边，抱紧了汤圆，能闻到孩子身上的奶香味。
一点点轻抚着他的后背，语气轻柔：“睡吧。”
汤圆依然没有要睡的意思，伸着小手，碰到了他的眉目。
原本闭着眼的陆睿浑身一震。
他似乎在此刻，会有一种错觉，沈甜依旧还在身边。
孩子依旧没有睡意。
陆睿无法，拿起一旁保姆准备的睡前读物。
清隽的声音在房间平静温和。
孩子安静的睡着了，抱着他，陆睿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有种满足。
沈甜走后的第二年。
汤圆生日。
许多人为了讨好陆睿，想尽了法子，给汤圆送礼物。
那时候孩子还小，才两岁。
已经会简短的说一些话。
他蹬着小短腿，爬上了桌子，看着满桌上的礼物，心生好奇。
陆睿伸手抓住了小短腿的后领。孩子眼睛发亮，看着陆睿眼底透着一丝茫然，像极了昔年的沈甜。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陆睿道。
孩子歪了歪脑袋，显然有些不明白。
陆睿眉目里压着一丝沉痛：“这些不是你的。”
汤圆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后退着又爬下了桌子。
“我们去看妈妈好不好？”陆睿蹲下身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哄意。
汤圆一向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去墓地的时候，车上的气氛沉闷。
外面的天气阴暗。
汤圆有些局促的甩了甩腿，小小一团的坐在那儿，发色偏黄，发旋毛茸茸的，低垂着脸，看不清神色。
陆睿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汤圆抬头看着陆睿，眼底有些许诧异。
“想妈妈吗？”陆睿问。
汤圆眉心微微一皱，似乎也不太明白这个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她迟早会回来的。”陆睿掩下眉目间的痛意，如是说。
才满两周岁的汤圆，也想不了那么多。
只是看着医院里，躺在漂亮女人怀里的孩子，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没有。
天色越来越阴沉。
到墓地的时候，已经下了细雨。
陆睿抱着孩子走到了墓地前。
墓碑上女人眉眼依旧，笑起来，极度温柔，眼底依旧有浅浅的光亮。
陆睿将怀里的孩子放下。
汤圆眼底装着些许惶恐，看着陆睿。
“我带孩子来看你了。”
两人就一直站着，雨越下越大，陆睿看着孩子终究是心生不忍。
“韩越，把孩子带上车。”
汤圆显然有些固执，不愿意离开。
“乖！明天过生日，汤圆想要什么都可以。”陆睿蹲下身来哄道。
汤圆奇怪的看着陆睿，终究点头答应了，被韩越抱上车的时候，目光始终追随在身后的那个灰白色的画像上。
直到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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