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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金樽倾倒说才俊【三】


这一声住手里,慕容公子听出了愤恨难平,观海郎君听出了压抑难申。

  谷云龙的手掌终于收回,缓慢地将玉璧放回金漆铜匣中,沉声道:“慕容公子其志不小,老夫甚是钦佩。”

  慕容公子道:“慕容素无大志,只不过自由自在惯了,不想为他人所驱使罢了。”

  洞箫撤回,观海郎君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样子,如同他的洞箫一样,无论如何厉害,都要有人驱使方能有所作为。

  随着谷云龙轻轻将手边的檀香炉移动一下,另一扇门打开了,森寒的剑气似乎在声声龙吟中激射出来。

  “老夫请慕容公子到这里的第二件事就是鉴赏一下老夫所藏的各种兵器如何。”

  这绝非鉴赏,而是震慑。慕容公子当然明白谷云龙的用意。

  通常做大事的人都用心良苦,无所不用其极,谷云龙虽然自言厌倦了盟主之位,却始终是个做大事的人。

  慕容公子似乎有些钦佩这个心思绝对比口舌更为真实的谷盟主了。

  心思是留给自己对付别人的,不能不禁卫森严;口舌是甩给世人琢磨自己的,不可不另有阴阳。这就是谷云龙混迹江湖多半生的独家法门。

  似乎他们三人还未踏进门去,就被猎猎的龙吟之声震在那里动弹不得。

  观海郎君的眼睛被凌厉的杀气刺得剧痛不已,那一身飘逸的袍服瑟瑟飞动。

  好霸道的杀气,好惨烈的光芒。

  慕容公子走进那扇门时,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但是那杀气铺天盖地而来,他避无可避,那光芒鼓荡如风,不仅进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也进入了他的心脉之间。

  等了很久,龙吟之声渐渐渺绝,森寒的剑气渐渐消弭。

  这个石洞极为阔大,虽然剑气极盛,杀气如云,却只放着五件兵器,而且剑只有两把。

  所有的兵器都放在石匣里,石匣外都在琉璃盏上放着一卷功法秘籍。

  谷云龙走到一对锤前,俯身轻轻抚摸着锤头,如同多情的男人抚摸恋人的秀发,悠悠道:“这对锤乃是当年纵横大江南北,人称金甲天王的史八公所用的风雷双锤,在五十年前武林逍遥客的神兵谱上名列第八。江湖何其莽莽,天下兵器何其纷纷,莫说是在神兵谱上所有记载,便是在江湖上留下一丝痕迹,也绝非易事。”

  抬眼看了看慕容公子,将那琉璃盏中的秘籍取出,抛给慕容公子。

  这正是史八公的风雷双锤的锤法秘籍。

  慕容公子道:“史八公的锤法,可谓是震古烁今,古今用锤的高手虽众,却无一人能在史八公之上。不过,风雷双锤纵然神勇无匹,史八公毕生所创的锤法虽然大开大合,却难登巅峰之上,难入堂奥之内。慕容当年曾经随师尊演练过史八公的锤法,师尊对慕容道,演练此锤法,不过是为了增进气力罢了,用之于绝顶高手过招,太嫌粗笨,难有石破天惊之功。”

  轻轻将秘籍送回琉璃盏,双手一探,已经将风雷双锤捻起,随意挥洒了几式。

  谷云龙的眼睛凝成了两点寒冰,他如何认不出慕容公子所使的招式竟然正是史八公的锤法。

  似乎有风雷之声滚滚而来,整个石洞被撼得一阵颤动,

  两支风雷锤已被慕容公子抛到空中,犹如两条巨龙绞在一处。

  一缕清风飘过,谷云龙被这缕清风所动,抬眼就看到慕容公子身似流云纵到双锤之上,身影再是一晃,捻锤飘然落下。

  死一般的寂静在慕容公子将锤放回石匣中的时候撕破了石洞里的凛凛杀气,谷云龙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被寂静嗤的一声也撕碎了。

  四

  寂静也许是最震耳欲聋的声音,谷云龙和观海郎君身处寂静之内,骤然觉得这寂静轰然将天地淹没。

  寂静能够震碎所有喧嚣,沉默能够攻陷任何轰响。

  谷云龙似乎瞧见了当日威风煊赫的史八公在他眼前黯然神伤,抚着五十年前名列神兵谱第八的风雷双锤痛心不已。

  慕容公子的声音驱散了死一般的寂静,他这个时候正瞧着一杆方天画戟。他当然认得这杆方天画戟。

  江湖代有才人出,在他师尊独步宇内、称雄于江湖之前的五十年里,天海孤狂客正领一时之风云,号称无敌。天海孤狂客所用的就是这杆方天画戟。

  “这杆方天画戟名为夺天,却是有豪夺天地造化之功,在天海孤狂客手中更是操天下英雄生死存亡之权柄。”慕容公子从琉璃盏中取出功法秘籍,微微翻了翻,接着说道,“据慕容所知,天海孤狂客并未留下任何武功秘籍,这一本秘籍,想来乃是后世好事者所做的赝品。不过,慕容看来,似还有可取之处,绝非平庸之辈所为。”

  谷云龙瞧着慕容公子,又瞧着那本得来非易的功法秘籍,一张老脸上绽放了羞窘之花。

  “慕容公子可曾学过戟?”谷云龙此时唯期望慕容公子从来没有学过戟,这样才能多少化去他心底的耻辱。

  为人所骗,当然是耻辱;被人识破自己为人所骗,无异于是更大的耻辱。

  慕容公子没有开口应答,轻舒臂膀,那杆方天画戟便握在掌中。

  有些时候,实际去做也是一种回答,是比用嘴去说更直接、更有力的回答。

  通常习惯以这种方式回答的人,无疑都是拥有极度自信的人。

  方天画戟更利于马战,而且在两军阵前更多作为仪仗。

  天海孤狂客之所以习惯用戟,与他曾经沙场点兵、疆场争胜大有渊源。

  慕容公子听闻过,天海孤狂客出生于缨鼎世家,十几岁就随父纵横两军之间,倥偬天山之外。

  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这是天海孤狂客的最终归宿,也是这杆方天画戟挣不破的宿命。

  谷云龙虽然得到了这杆方天画戟,却始终没有用武之地,而且他似乎也没有想过改写这杆方天画戟的宿命。

  他瞧着慕容公子,眼前突然生出一片恍惚,仿佛自己正面对当年雄姿英发踏破贺兰山缺的天海孤狂客。

  慕容公子潇潇然挥出方天画戟,仿佛白虹贯日,仿佛鹰击长空,仿佛龙行天海。

  即便这杆方天画戟不是神兵利器,慕容公子使出的招式,也使之拥有了天风海雨般的神力,拥有了夺人魂魄的辉煌。

  似乎有边嶂里的悠悠羌笛,似乎有落日中的猎猎烽烟,似乎还有绝荡天下的十万甲兵。

  谷云龙在充斥天地间的辉煌中发出了一声黯然的叹息。

  这声叹息里,更多的也许是嫉妒。

  慕容公子的大师兄雨庐山人曾经告诫过慕容公子,他是个会引来天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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